德白 Dubhe(Dubai/Dubey/Depe) (1968-2016)出生于甘肃甘南州玛曲县曼日玛镇,是安多地区著名的藏族弹唱歌手。
Dubhe (1968–2016) was born in Mai'erma Township, Maqu County, Gannan Tibetan Autonomous Prefecture, Gansu Province. He was a renowned Tibetan singer-songwriter from the Amdo, celebrated for his unique style of traditional Tibetan ballad singing —— Dunglen.



1986年,他进入玛曲县文化馆工作,同年参与灌制15盘弹唱磁带,其中包含多首原创作品,个人专辑出版量曾创吉尼斯世界纪录 。他多次在民歌比赛中获奖,被誉为藏族民间音乐的重要传承者和推动者。他以深情的嗓音和独特的艺术风格,成为藏区乃至整个藏族音乐界极具影响力的人物之一。
2016年2月28日,年仅49岁的德白因病去世。
In 1986, he began working at the Maqu County Cultural Center. That same year, he participated in the recording of 15 ballad cassette tapes, which included many original works. His personal album sales once set a Guinness World Record.
Dubhe won multiple awards in folk song competitions and was recognized as an important inheritor and promoter of Tibetan folk music. With his soulful voice and distinctive artistic style, he became one of the most influential figures in Tibetan music, not only within the Tibetan regions but also in the broader Tibetan cultural sphere.
On February 28, 2016, 49 year old Dubhe passed away due to illness.
德白出生于安多牧区,自幼受到传统游牧文化和民间音乐的熏陶。他对藏族弹唱艺术情有独钟,尤其擅长以 སྒྲ་སྙན་ 六弦琴扎念(Dramyin, 札木聂)自弹自唱,将安多民歌的质朴与高原情怀表现得淋漓尽致。
德白老师用歌声讲述藏族人民的故事,传递高原民族的情感与信仰。他不仅演唱传统民歌,也创作了大量反映藏族现实生活和精神世界的原创作品。他的音乐风格鲜明,旋律悠扬,歌词多表达对家乡、亲人、信仰和自然的热爱。他的音乐不仅广受藏族群众喜爱,也影响了新一代藏族音乐人。许多后来活跃在舞台上的藏族青年歌手,如尕让邓真等,都曾公开表示德白老师对他们的音乐创作产生了深远影响。
Dubhe was born in the Amdo pastoral region and was deeply influenced from a young age by traditional nomadic culture and folk music. He developed a deep passion for Tibetan ballad singing, and was especially skilled at singing while accompanying himself on the སྒྲ་སྙན་ six-string lute Dramyin (also spelled Zhamunye or Jamyang), vividly expressing the simplicity of Amdo folk songs and the spirit of the high plateau.
Through his songs, Dubhe told the stories of the Tibetan people, conveying the emotions and faith of the highland communities. He not only performed traditional folk songs but also composed a large number of original works reflecting the realities of Tibetan life and their spiritual world. His music had a distinctive style, with melodious tunes and lyrics that often expressed love for his homeland, family, faith, and nature. His music was not only deeply loved by Tibetan audiences but also influenced a new generation of Tibetan musicians. Many young Tibetan singers who later became active on stage, such as Gajang Danzhen and others, have publicly stated that Dubhe’s work had a profound impact on their musical creations.
他也多次因为在歌曲中唱到保护民族文化,呼唤印度的达赖喇嘛归来而给自己惹到麻烦,不过由于他的名声实在太大,地方政府恐吓批评一番之后最后都不了了之。他最受欢迎的歌曲之一《远方的朋友》含蓄的表达了对达赖喇嘛的致敬和呼唤,也表达了藏人有生之年希望见到他回到藏地的愿望。这首歌由西藏新闻通讯社(ICT)翻译成英文,结尾是:
不久的将来 ,
海内外藏人重新统一后
将迎来一个值得庆祝的黄金时代
庆贺你早日到来的福祉
远方的朋友,
将迎来你早日到来的福祉,朋友
He also got himself into trouble multiple times for singing about protecting Tibetan culture and calling for the return of the Dalai Lama from India in his songs. However, because of his considerable fame, the local authorities would intimidate and criticize him for a while, but in the end, they would always let it go without further consequences. In one of his most popular songs, ‘Faraway Friend’, was a metaphorical allusion to the Dalai Lama, and the hopes of Tibetans to see him in Tibet in their lifetime. The song, translated into English by ICT below, conclude with the following:
In the near future
From the reunification of Tibetans living here and abroad
There will be a golden age for celebration
of the good fortune of your swift arrivalFaraway friend,
there will be the good fortune of your swift arrival, friend.
在他住院期间,来自三区各地的藏人主动提出帮他付医疗费用以表感谢。他去世后,众多藏人聚集在他的家乡安多,悼念他,唱他的歌,谈论他的光辉的一生。德白老师虽然早逝,但他的音乐和精神依然在藏人的社会广为流传,被后人敬仰和怀念。他被誉为“雪域高原的布谷鸟” 或是“雪域杜鹃”,是藏族音乐史上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During his time in the hospital, Tibetans from all three regions voluntarily offered to help pay for his medical expenses as a gesture of gratitude. After he passed away, many Tibetans gathered in his hometown of Amdo to mourn him, sing his songs, and share stories of his remarkable life. Although Dubhe passed away at a young age, his music and spirit continue to circulate widely in Tibetan society, revered and remembered by later generations. He is praised as the “Cuckoo of the Snowy Plateau” or the “Rhododendron of the Land of Snow,” and is regarded as an indispensable figure in the history of Tibetan music.
下面我们转载一篇中文世界里介绍德白最全面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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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白:雪域高原的布谷鸟
呼东方 2016-04 来源:新西部杂志
在藏语音乐世界里,他被认为是音乐之神附体之人。他发表了上百张的音乐专辑,创造了个人音乐专辑的吉尼斯世界纪录。
他的音乐一直扎根在藏民们最朴素的生活中间,是仅存的坚持用母语唱歌的歌王。因此有人说,他的去世,意味着藏族音乐传统弹唱时代的终结。
德白
2月28日上午,藏族歌手亚东发了一条微博:德白兄弟,一路走好!
同一天,藏传佛教噶举派(白教)最高活佛十七世噶玛巴·邬金钦列多杰也发表了公开悼文:“雪域蓝色布谷鸟”德白与我们永远辞别而去。对于一个在德白美妙音符中成长的人来说,如同生活中突然遗失了一件极其珍贵的东西般怅然若失……
有藏语的地方就有他的歌声
“只要有藏语的地方,就有他的歌声,就有他的听众。”
德白去世后,他的结拜兄弟才让当知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难以自拨。在他看来:“德白歌声的影响力大过一个活佛,所以在他的葬礼上才有那么多的藏民自发地都去朝拜他。”
一位叫阿克贡布的网友发表了《认识德白老师的历程》。在他的记忆里,1990年代在家乡西藏察隅县察瓦龙乡,每到秋收的夜间,在松香木头的照明下,一家人盘坐在地上掰玉米皮,爸爸就打开老式录音机,开始放那几盘视如珍宝的磁带,今晚这一盘,明晚那一盘,反复放。有时爸爸还会跟着哼唱。爸爸还告诉他:“这个人叫安多,是北方的藏族。”
2011年,阿克贡布到中央民族大学上学,从好友环多加那里知道了德白。他一听德白的音乐,恍然大悟,原来德白正是小时候爸爸反复提及的“安多”。
其实,阿克贡布父亲所说的“安多”,也指传统意义上的安多藏区。藏族分布区边缘地带的四川阿坝州、甘肃甘南州、青海的六个地市,以及西藏那曲地区,统称为安多藏区,而藏族最能歌善舞的康巴汉子就出自这里。
德白的藏语意思是“雪域杜鹃”。1968年,德白出生在甘肃省玛曲县曼日玛乡的一户牧民家里,是家里的老三。在玛曲中学初中毕业后,德白就辍学了,因为当时的玛曲没有高中。按当地的习俗,家中男子成年后,都要出去放牧,德白自然也不例外。
德白与众不同的是,他有一副好嗓子。为了唱歌,他经常在放牧之余,跑到别人的婚礼或者乔迁现场去唱歌,很快就在玛曲一带非常有影响力,被公认为是当地最好的嗓音。当地很多藏民都认为,他的嗓音是度母(全称圣救度佛母,为观世音菩萨所化现之身)给的,因此开始称呼他为百灵鸟。
1986年,德白通过考试进入玛曲县歌舞团。从这时开始,他先后与别的歌手合作灌制发行《雪山情》《格桑拉姆》《才让措姆》《妙音欢歌》《心声》《小百灵》《奔仓翁毛》《藏语文之歌》《羚羊情》《优美的弹唱》《帮锦梅朵》《最新龙头琴的弹唱》《母羊悲歌》等15盘磁带。同时,他自己又灌制了三盘自己作词、作曲并演唱的磁带。这些磁带发行后,迅速传遍整个藏区,藏民们都知道了一个会唱歌的百灵鸟叫德白。
1987年8月,甘肃人民广播电台举办“甘肃民歌广播邀请赛”,德白获得业余组“银波”奖。第二年,共青团甘南州委、甘南州青年联合会、甘南报社联合举办“青春之声”歌手大赛,德白又获得二等奖。
参加这些比赛后,德白突然觉得,他自己的歌唱艺术还需要寻找新的突破,于是决定拜师学艺。
将弹唱艺术推向整个藏语世界
德白拜师之前,他的演唱方式基本属于传统的自编自唱。用才让当知的话说:“即兴创作的本能,是我们这个民族歌者从古到今的特点。”
不久,德白拜玛曲当地弹唱艺人华尔贡为师。“德白是和容中尔甲一起拜我为师的。”如今年事已高的华尔贡对于德白是1988年还是1989年向他拜师的已记不清楚,但这两个弟子后来取得的艺术成就,则让他感到得意和骄傲。
说到弹唱,需要提一下龙头琴。龙头琴弹唱深受藏民喜爱,其发源地就是玛曲。这个在藏语里被称为“东令 Dunglen”的乐器,据说是拉卜楞寺寺主二世嘉木样大师在西藏学习时带回寺院,后来成为拉卜楞寺僧侣乐队的主要伴奏乐器。


“文革”后,身为玛曲县人民医院副院长的华尔贡担任拉卜楞寺第六世贡唐仓大师的日常保健医生,有机会在拉卜楞寺学习龙头琴弹唱技艺。德白拜华尔贡为师之时,龙头琴在藏区已经无人不知。
“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拜师的礼节,他们要学,我就让他们来学了。”华尔贡老师的这种收授学生的方式,也影响了德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德白掌握了龙头琴弹唱的精髓。
德白擅长即兴创作歌曲,这使他的弹唱内容在创作范围上更加宽广,不仅有宗教题材,也反映藏民生活的点点滴滴,这是他的作品流传更快更广的原因之一。
在很多年轻一代藏民心中,德白的作品是“做了最沉痛的思索,用歌喉唱出了整个时代的轮廓和藏人的悲喜”。很快,有年轻藏人也慕名来到玛曲向德白拜师学艺。
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德白已成为藏民心中当之无愧的传奇歌手。这个时期,他不仅创作了很多歌曲,而且发行了很多磁带和VCD。代表作有《雪域之子的心》《我和布谷鸟》《格桑拉姆》等。有人这样形容:“在西藏,你随便坐上一辆客车,车厢里放的肯定都是德白的歌。司机和乘客会一道欢快地哼着每一首歌。”






藏民喜欢德白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就是大家认为他是用心灵在歌唱。在兰州的音像批发市场,藏族音乐的磁带和VCD中,德白的名字是最常见的。在西藏的很多城市、甘南州的首府合作,音像店里德白的音像制品就更多了。只要一有他的新专辑出版,藏民马上会去购买。从此时起,他便被公认为图博特(藏语母语)弹唱教父级人物和节奏弹唱开创者。
1998年,德白第一次婚姻失败后,他离开家乡玛曲,到四川成都创办了自己的朗玛厅(藏族的歌舞厅)。
这样的作品是可以拿来充饥的
2016年3月19日凌晨,仍沉浸在痛失兄长悲伤中的才让当知喝了很多酒,用手机拍了喝完的一堆空酒瓶,然后发了一条微信:“世人都不理解我的心,只有啤酒懂得我的心!”
仿佛只有喝酒,才让当知才觉得自己又和德白坐在一起把酒言欢。而在德白去世前的2月13日,才让当知一个人从玛曲驱车赶到成都,当晚整夜在医院陪着德白。他随后发了这样一段文字:“今夜我就在您的床边,倾听您讲述我们小时候的事情。今夜就在这里和您一起看这座城市的夜景听嘈杂的汽笛声,谈论着城市的点点滴滴。很久没有这样细谈过,很多年没有和您这样一起观摩过城市的景色。”
也是在这个晚上,德白告诉才让当知:“我最后悔的就是喝酒!”
因为地域、气候和生活习性的原因,藏民们都颇好酒。对于德白是如何开始喝酒的,才让当知非常清楚。“以前单位也有应酬,喝酒是避免不了的事。但是从他离婚后,就开始天天喝了。”
1993年,才让当知考入玛曲县歌舞团。他本应与德白是师生关系,却最终成为拜把兄弟。在才让当知的眼中,德白是一个要比自己崇高很多的人:“他是真正的救世主一样的人,钱财看得非常淡泊,对朋友特别慷慨。如果是他有的别人没有,只要你开口,他从来不会不给。”最让才让当知欣赏的是:“他从不埋怨任何人,也不会和谁计较什么,特别幽默乐观。”






在成都开了朗玛厅后,德白除了唱歌、喝酒、交友外,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各地投奔他来学弹唱的学生身上。“德白收学生从来没有学费,而且吃住都是他管。”
德白去世后,一位歌迷发微博评价道:“为何他的作品能经久不衰,原因只有一个:他抓住了民族的根,给予我们精神的食粮。这样的作品是可以拿来充饥的,如一碗藏茶,能解我们疲惫时的不堪,焦虑时能让我们清醒。”
才让当知告诉记者,2014年,在很多人劝说下,德白同意自己被申报为甘肃省藏族民间弹唱非物质文化遗产传人。“是我帮他申报的,如果他没走的话,今年开始就有传承人费用了。”才让当知说。
魂归拉卜楞寺
2015年夏天,德白在朋友和学生们的支持下,发行了第100张专辑。据说,这个数量打破了吉尼斯世界纪录(?)。
2015年底,德白检查出已是肝癌晚期,这让才让当知非常震惊和悲伤。德白住院后,他的朋友和学生们才心酸地发现,这个办了十多年朗玛厅,发行了百张专辑,售卖了无数磁带和VCD,伸手救助过无数人的歌王,当自己有病需要钱住院时,竟然捉襟见肘。于是,大家发起了公益救助,于2016年2月3日晚在成都梦幻唐古拉举办了《爱的百灵》演唱会,在为德白募集的同时,也为他祈福。歌迷们说:“他一直在为别人付出,如今到了该回报他的时候了。”
2月27日晚,德白去世,他的遗体当晚从成都送回夏河。才让当知得知消息,也连夜从玛曲赶往夏河。“他的遗愿就是去世后回到拉卜楞寺。拉卜楞寺的僧人自愿为他祈祷超度,一直到送葬日。”
才让当知告诉记者,为德白送葬那天的壮观场面,让他深感震憾。“一下子就来了200多僧人,我们本来安排了七辆大面包车,但其他来送别的车辆太多了,估计超过了200辆。我们根本没想到会涌来那么多人,场面几乎没法控制。”



此后一段日子,很多没有能去拉卜楞寺为德白送葬的歌迷,开始持续不断地在各地举办各种小型的祈祷会。加措活佛慈爱基金、其吉罗珠活佛等微博都为德白做了祈祷。从2月28日起,中国藏族音乐网也在首页上方挂出了德白的照片,以此纪念他。
3月3日,藏族歌手曲尔甲在自己的家乡马尔康草登格尔登寺为德白老师点酥油灯超度。
3月6日,在英国的部分藏民也为德白举办了小型祈祷会。
德白去世前,藏语乐坛有四大歌王,即华尔贡、德白、南木卡和多热。随着德白的离开,很多人悲伤地说,这是藏族音乐传统弹唱时代的终结。


(本文在采写的过程中,得到玛曲县党校陈拓老师及玛曲县歌舞团的帮助;部分图片由才让当知提供,一并致谢!)
(责任编辑 马颖超)
参考文献:
Inter national Compaign For Tibet | Death of popular Tibetan singer prompts emotional tributes
编辑整理:Rinchen